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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复苏——闪着泪光的事业

湖南省体育局 发布时间:2014-01-10 14:47:00 【字体:

  1973年元月,一场春雨之后,空气中涌动着丝丝寒意。
  这天,安化县分管体育工作的领导,县体委及相关部门的领导,以及相关体育工作者,总共40余人参加了安化县体育工作会议。
  会议室没有烧火炉,但却温暖无比,空气中仿佛凝聚了大家火热的心。
  在这个会上,孙益清首先传达湖南省体工会议精神,宣布省里举办第三届全省运动会的决定,然后总结了近几年安化体育工作所取得的成绩及存在的问题,安排部署下一步全县体育工作。
  “同志们啊,这几年来我县的体育工作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与一些兄弟县比起来,差距还是蛮大的啊。上次,我跟吕体委到省里参加体工会,省体委张主任把我们安化的体育批评了一顿饱的!受气啊!”按体工会老套路走完程序后,孙益清话锋一转,情绪异常激动地敲着桌子说。
  大家眼前这个年轻的主持工作的宣传部副部长,突然间显得深沉而老到起来。会场一下变得寂静了!
  孙益清继续语气沉重地说:“但是事实不容否定,我们还没有在地区在省里上得了台面、叫得呱呱响的体育项目,我们确实是挺不直腰杆啊!还有,就在前几天,吕体委带地区的羽毛球队参加全省的职工羽毛球比赛,最后几名全被益阳包揽了。你们说丢不丢人!”
  “说得对啊!”
  “说得在理!”
  “确实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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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会人员小声地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我们必须找准一个体育项目作为突破口,既能推动安化的体育运动,也能成为我们安化的拳头项目,能够在地区和省里亮得出,上得了台面!什么项目作为突破口最适合呢?”孙益清端起了茶杯。
  “篮球!”
  “排球!”
  “乒乓球!”
  “田径!”
  ……
  与会人员互相猜测着这一“秘密”,在现场的,暂时还只有吕体委和少数人知道。
  “近段时间,我们吕体委做了很多具体的调查工作,调查来调查去,篮球、排球、乒乓球、田径一一排除了,这些项目我们以前搞过,现在也还在搞,但要真正能上台面,那就只能用一个‘难’字来概括。”孙益清说。
  “那搞什么能上台面呢?”与会人员在心里发问,两眼直盯着主席台上的孙益清。
  孙益清放下茶杯,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准备重点搞羽毛球!”
  “羽毛球?”
  “羽毛球?”
  “能行吗,乒乓球都打不好,外国来的洋球能打好吗?”
  “那是富贵球、花钱球,不好办啊!”
  “不好搞,不好搞,不但花钱,场地还要避风,难得找。”
  “县内没有一个专业教练员,要把羽毛球搞上去,难呢。”
  ……
  孙益清话刚出口,现场就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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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预料到了,大家会有不同意见,但我们安化人搞羽毛球可能还有点希望。为了这个事,吕体委还专门到一中找了文巨刚,文巨刚把一中的体育搞得有声有色,很有经验,并且已经搞起了羽毛球队。他也认为,搞羽毛球是有点希望的。为什么这样讲?羽毛球在人民的眼中是个贵族运动,在中国还不太普及,更不要说在我们这山沟里面了。正因为这样,它还是个冷门专业,搞的人不多,我们如果抓住了这个先机,或许还能出点成绩。这是第一。我认为第二点原因就是,我们安化人个子不高也不壮,单单瘦瘦的,打篮球排球这样的大球,不占优势,拼不过长沙这些地方,但如果打羽毛球还真有些优势,拼劲足啊,身体灵活啊,不讲很适合,但至少是比较适合的。第三点呢,我看羽毛球场地建设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两个球拍、一个球,加上一块小小的场地,就可以训练了……”孙益清分析得头头是道。
  听孙益清这么一分析,与会人员纷纷点头。
  看到大家意见在趋向统一,孙益清抓住时机,接着说:“我看不少同志对搞羽毛球还是很感兴趣,我们就把羽毛球作为安化的拳头项目吧!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长,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开始总是要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和问题,总是有阻力的,关键是要把路线搞对头。路线对了头,事业才会有出路,有奔头。路是人走出来的,事是人干出来的,奇迹也是人创造出来的。我们要大干、大变、快上,主抓羽毛球项目,迅速发展群众体育运动。这个项目主要在中学中开展,而中学又以一中为重点,通过一中带动其他地方发展。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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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热烈的掌声,穿透了寒冷的冬季,穿透了时空,成为安化体育史上永久的记忆,永久的丰碑!虽然当时的与会人员,包括孙益清和吕延求,他们只是想要搞个上得了台面的体育项目为安化争光,虽然他们对于全国冠军,对于世界冠军,根本就无法奢望,但今天,毕竟是他们梦想的开始,他们的羽毛球走向世界的梦,就这样开始了!
  经过商定,这次体工会还决定拨款15元人民币,两筒球,训练补助粮指标500斤(每堂训练课  每人补助粮2两),支持安化一中羽毛球队的训练。
  消息传到梅城,文巨刚激动得举起紧握的双拳:“县里真的给我们羽毛球队拨款拨粮了!真是天助我也!”
  但是,这个安化中年汉子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上级领导如此看得起自己,又是如此重视羽毛球,如果做不出成绩来,岂不太丢人现眼了?
  做事一丝不苟责任感强的文巨刚开始紧锣密鼓地抓紧抓好每堂训练课。
  是呵,尽管15元钱500斤粮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在当时,这一举动可是破天荒啊!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人家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而文巨刚他们居然能得到钱粮的补助,已算是特殊中的特殊,优待中的优待了。文巨刚十分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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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益阳地区体工会召开。张观筱,当时刚刚调到地区体委任副主任,近40年过去了,当时会议的核心内容,他仍然铭记在心。他向笔者回忆说:“我是1973年3月调任益阳地区体委负责领导工作的,为了迎接1974年8月第三届省运会,地区研究,决定安化负责搞羽毛球,南县搞田径,宁乡搞体操,益阳市搞篮球。为鼓励安化,这年5月地区体委赠羽毛球拍3对,人民币500元。经过吕延求和文巨刚同志的艰苦努力,羽毛球运动迅速发展起来了。”
  地区体委也下了军令状,责任重于山啊!
  吕体委好胜心强,干什么事不仅要干得有板有眼,还力争事事要排在前面。在梅城种下了羽毛球的种子,他的半颗心也就交给了梅城。
  “这段时间文巨刚的羽毛球抓得不错,孙部长,你看哪天抽空到梅城去一趟,一来看看羽毛球训练情况,二来也考察一下文巨刚这个人,尽早把他调到体委来,他也能更加安心带队训练了。”一天,吕体委向孙益清汇报说。
  “好啊!我先跟文教局的夏小南局长打个招呼,然后定个时间,我们到梅城去一趟。”孙益清很爽快。
  随后,孙益清又像当时“挖”吕体委那样,找到了夏小南。
  “夏局长,我们准备以羽毛球为突破口,准备把体育推上一个台阶。”孙益清说。
  夏小南笑着说:“好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体育搞上来了,身体素质好了,就不愁干不好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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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一中抓了一个点,由体育老师文巨刚负责,现在还只是个羽毛球队,我们想以后办成体校。要办体校,有好的教练是头等重要啊,我们想考察一下文巨刚,如果可以的话,想把他调到体委来办体校,就是不知道老师舍不舍得放人啊!”孙益清说。
  “学生代表县委宣传部来要人,老师当然要同意啦,要支持你的工作咯。”夏小南说。
  于是,几天后,吕体委跟着孙益清坐上班车,从东坪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梅城。
  孙益清他们来到梅城正值4月底,正是插早稻的高峰期,农民们忙着整地、插秧,处处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春插景象。那个年代,全国掀起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高潮,贯彻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学工学农,学习解放军。农忙的时候,城镇里的人,机关干部、学生,都要下乡支农。支农的人员,白天科学种田抓革命促生产,农业青年时期的文巨刚学大寨,入夜挑灯刻苦“攻读”马列、毛主席著作,争当农村三大革命运动的闯将和学习革命理论尖兵。不仅中学生要下田,小学高年级的学生都要下田。
  孙益清和吕体委来到安化一中,训练场上空无一人,一问,全到乡下支农去了。他们两人又风风火火地赶到文巨刚他们支农的地方。孙益清十分不满地对文巨刚说:“要抓紧搞训练,出成绩,你怎么带着羽毛球队跑到乡下插田来了。”本来,支农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但有了县委宣传部领导这句话,本来心痛间断了羽毛球正常训练的文巨刚带着十几人的羽毛球队伍飞快地回到了一中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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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训练场,文巨刚现场汇报了羽毛球队队员的训练情况,并测试了有关项目。看到队员们进步明显,孙益清和吕体委自然高兴,更加坚定了办羽毛球体校的决心。
  与上次一样,这次考察,仍旧在安化一中大礼堂楼上文巨刚那简陋的房子里;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是给文巨刚压担子。
  “我们安化的体育在益阳地区还是算落后的,还是搞不赢人家。虽然我们做了一些努力,但领导还是不太满意。经过再三考虑与多次商议,我们想把体校办起来,不只是搞个临时的羽毛球队了,想征求你的意见,看你愿不愿意承担办体校这副担子。”孙益清说。
  “首长,虽然羽毛球我不太懂,但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远见,确实令我佩服。”文巨刚客气地说。当时,孙益清是全县管文教卫的最高领导,在全县范围内自然是名气很响的,文巨刚虽然没与他接触过,但早有耳闻。
  “文老师,您千万别叫我首长,我不是什么首长。”孙益清连忙摆手说。
  “当然是首长啦,这么年轻就掌管全县的文教卫工作,真正的年轻有为啊!”文巨刚依然一本正经地说,“老实讲,我对羽毛球不是太懂,要搞出名堂来还是有困难的,但不过我可以学,买书看一看。”
  “你要表个态,愿不愿意接受办体校这副担子?”孙益清说得很直接。
  “接受,当然接受,你首长看得起我,我当然得搞啦!”文巨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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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总,你搞再合适不过了,你是体育老师,又会武术,练过功夫,熟悉训练方法,接受能力强。”吕体委说。
  “接受了,就要作数了,马上就要干事啊!”孙益清说,“我跟教委夏主任说过了,只要你同意,我们就给你办调动手续,把你工作关系调到县体委去。”孙益清说。
  “同意,当然同意。”文巨刚说。
  “既然要搞羽毛球体校,我们总要给你送点资料和工具吧。”孙益清说,“我们走吧。”
  “现在到哪里去?”吕体委不解地问道。
  “到梅城新华书店买几本书送给文老师。”孙益清说。
  孙益清的这一举动,吕体委着实没想到。领导这么支持他的工作,他当然是求之不得,跟着孙益清快步走向梅城新华书店。
  梅城新华书店书架上排列了一些体育类书籍,关于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的书都有。孙益清认真地翻阅着羽毛球的书,发现这书上写得还真详细。如什么叫羽毛球,羽毛球的结构怎么样,场地好宽好长,网要多高,拍子的结构等等,这些基本知识上面都有,写得很详细。
  “这本羽毛球的书好,就买这本吧!”孙益清问吕体委。
  “好,就这本吧。”吕体委说,“多少钱?”
  “一毛二。”孙益清翻过书的封底看了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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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这本羽毛球的书后,他们又快步来到梅城供销社。在这里,他们看了上海产的蝴蝶牌和航空牌羽毛球与拍子,还有灯塔牌的拍子和燕子牌的球。他们挑了四对灯塔牌的羽毛球拍子,两筒燕子牌的羽毛球。
  带着书和羽毛球拍子和球,孙益清和吕体委第二次踏进了文巨刚的家门。
  “文老师啊,我们给你买了书来了,羽毛球和拍子也送给你了,我们安化羽毛球业余体育学校就算正式开业了!”孙益清一边递着书、羽毛球和拍子,一边说。
  文巨刚显然有些激动,他连忙接过这些东西,说:“啊!啊!开业了!开业了!”这些东西,对于长期进行羽毛球训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领导的情真意切确实让文巨刚感动。
  “文老师,安化羽毛球出成绩,就拜托你了,你们白天可以在外面训练,落雨时可以在礼堂训练。我看这个礼堂虽然不是很高,但打羽毛球还是勉强可以。你在这里先搞着,有什么困难自己克服,我们以后再来看你。”孙益清说。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文巨刚满脸笑容地说。
  文巨刚虽然毅然决然地领下了军令状,但要真正意义上把羽毛球业余体育学校办起来,面临的困难一大堆,一无场地二无设备三无器材。而孙益清与吕体委,那种对事业追求,咬定青山不放松,勇于争先的气势,确实令安化的后来者为之敬佩。特别是吕体委,有想法,也有主见,他觉得,虽然梅城这边搞羽毛球有了响动,还不够,还要加大力量,气势还要大一点。安化人习惯把老县城梅城叫前乡,把新县城东坪叫后乡。即是说,前乡搞了,后乡理所当然也要搞。于是,就有了安化羽毛球历史上另一个重要人物陈曙辉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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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暂且不写,还是先看看吕体委当年创业的情景吧!
  “当时的体委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吕延求刚调过来的时候,体委连办公的房子都没有,更别说住的地方了,要说有块训练场地,那已是奢望了。没房子怎么办?借啊!跟谁借?跟县工会借。凭什么跟他们借啊?当时的县总工会主席叫李赞扬,我当政工组副组长时,他是政工组下面的教育组组长。我们又打隔壁,是邻居,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后来安化筹备成立县总工会时,县领导叫我去筹备,我是工会代表大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的秘书长,工会代表大会选举结果,李赞扬被选为县总工会主席。这样,我们关系更近了。他们工会有房子,像小别墅一样的房子,图书室、阅览室、游戏室都有。我就跟李主席讲,体委可怜得很,连办公的房子都没有,吕延求只能寄住在你这里,你要给房子让他住。李主席说,要得啦。于是,吕延求就住到工会去了。后来,体委从一穷二白建得有声有色,可以说,体委的一砖一瓦都沾上了吕延求辛勤的汗水。”说起当年的情景,孙益清感慨万端。
  那情景,也深深镌刻在吕体委老伴潘菊桃和三个女儿的脑海中。
  吕体委刚调到体委,小女儿吕俐出生了。一间由仓库改造的房子,成了这一家五口的家。在靠门口的角落,架起三块砖头,点燃柴火,便成了他们的“厨房”。烟雾和辣椒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大女儿和二女儿在屋子里嬉戏,小女儿在床上哇哇直哭。吕体委整天忙工作,还在月子里的潘菊桃,一人带着三个孩子,要下楼提水,要炒菜煮饭,她心中多少有些埋怨。潘菊桃坐月子的时候,吕体委正全心全意地带着几个人在修工会前面的灯光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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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灯光球场,就是在球场两头各竖两根水泥柱子,拉上两根大铁丝,上面挂上几盏大电灯,晚上打球有灯光照明了。
  “你还记得回来,还晓得有个家啊!”一天深夜,正坐在床上喂奶的潘菊桃见吕体委推门而入,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啊,昨天刚铺好的水泥,我必须在那里守着,要是人家在上面踩几个印,就等于白搞了。所以我打了个地铺,在那里守了一晚。”吕体委解释说。
  “看来你还蛮有理由,你就不晓得我还在坐月子吗?三个孩子要管,月子里不能下水,不能干体力活,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潘菊桃说。
  “我……”吕体委一时无话可说了。
  “我什么我。”潘菊桃说。
  “我背上好疼啊!”吕体委显得很痛苦,“衣服脱不下来了,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活该!”潘菊桃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咬牙切齿说这话时,心里为丈夫的身体担心不已。她知道,这段时间吕体委背上长满了丹毒,这是一种真皮浅层淋巴管的感染,就像蜜蜂的巢一样有好多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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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菊桃放下孩子,帮吕体委脱衣服。溃疡的炎症已经将吕体委的衣服和肉紧紧贴在了一起。
  “哎哟,哎哟。”吕体委叫苦连天。
  “现在倒好,我不但指望不了你回来帮忙做点事,你倒还要我帮你脱衣服。”潘菊桃仍旧埋怨说。
  “慢点,慢点。”吕体委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看着丈夫满背的丹毒,潘菊桃有点不忍心了,说:“记得明天到人民医院去看看,要不好了身上还会留疤的。”
  吕体委“嗯”了一声,第二天一早起来他早就将到医院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后来正如潘菊桃所说的那样,在吕体委的背上真留下了一个一个疤,就像打补丁一样,到处是洞洞。
  在潘菊桃眼里,把事业当情人的吕体委“毛病”还真不少,他不仅帮不了家里的忙,还要添麻烦,除了满背的丹毒,还会抱着装满汽油的玻璃瓶子睡觉。
  调到县体委,吕体委由一个普通的体育教师成为了职能部门的干部,担子重了,坐车出门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但吕体委偏偏是一个闻不得汽油,坐不了汽车的人。这怎么行,不能坐车,就没法展开各项工作。为此,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晚上闻汽油睡觉,闻多了,习惯了,就能坐车了。于是,他特意从司机那里要了些汽油,装了几玻璃瓶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打开盖子放在枕头边。难怪潘菊桃说他,你白天干事业,晚上抱汽油瓶,哪还有心思顾这个家啊!出奇的是,就是这馊主意,竟然带来了奇效,后来吕体委坐车真的不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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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2年,小女儿吕俐10个月大,吕体委带队在株洲集训。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儿病了,得的是败血症。在那个年代,败血症是难治之症。
  潘菊桃告诉笔者说:小女儿得败血症是因为当时房子条件不好,隔厕所不远,被蚊子咬了,被感染的。最开始时我还不知道是得了败血症,只知道她烧得很厉害,后来实在不行了,我就打电话给老吕。他要我把小孩送到医院,说自己回来不了,要我找个同事帮一下忙。当时下着暴雨,我把大女儿和二女儿寄到邻居家里,一个同事把我们母女俩送到了安化县人民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到医院一量,孩子都烧到四十一二度了,医生说,你这个妈怎么当的,都烧到这样子了还不晓得到医院来。又一查,医生说得了败血症,要马上住院。之后每天小孩都烧到四十一二度,医生一打针就退下来了,但第二天又上来了。看到同一个病房里的一个人死了,我没一个人在身边,很害怕,也很担心。当时搞饭吃的都没有,我就早上到县政府的食堂买几个馒头吃,陪小孩打吊针。听说孩子得了重病,老吕中间回来了一趟。医生告诉他,这个孩子可能很难救了,他站在一旁,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掉下了豆大的泪珠。出医院门,他就找到了肖树生老师那里,要他帮忙处理这个事。肖树生是安化二中的物理老师,也在五中教过书,与他曾经是同事。他对肖树生说,孩子万一死掉了,你就帮我请个木匠师傅,做个木盒子,然后埋到河边上。有一天,孩子眼睛睁开了两三个小时,眨都不眨,就这样,像死了样,没什么感觉了。我就放肆哭。肖树生老师赶紧找了木匠师傅,做了一个木盒子,在河边挖了个坑,只等小孩断气。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小孩突然哭了一声。医生说,还有气,还有气,没有死。我又放肆哭。要死了也是哭,活过来了又是哭,哭我的心头肉啊!后来,小孩居然慢慢地转好了。是这孩子命大,不是我们做父母的照顾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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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菊桃老人向笔者讲述的时候,她的小女儿吕俐就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没有插话,也没有哭泣声,当我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时,吕俐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泪花。
  “恨不恨父亲?”笔者小声地问道。
  吕俐是一位很精干的女性。这个曾经性命难保的小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中国银联湖南分公司总经理助理了。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花,一边摇着头。
  “不恨,一点恨意都没有!爸爸的思想,对体育事业的热爱,对工作的敬业,是我们姐妹三个永远也学不尽的。”吕俐说。
  说到父亲,同样坐在一旁的吕体委的二女儿吕玲也是激动不已。她说:“我真佩服爸爸,他对体育事业的执着,他的组织能力,他的号召能力,确实为安化体育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虽说开始时他晕车,不能坐车,实际上他坐车很少,那时他出去办事,很多时候都是坐拖拉机,看到拖拉机来了,他就跟着拖拉机猛跑,然后爬上去。就是为了节省几毛钱的车费。我的记忆中,爸爸请过我们一次客。大概是1973年,或是1974年吧,那次县里羽毛球队比赛打得好,好像是在省里打了一个冠军,他特别高兴,回来就说,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到外面吃饭。听说爸爸要请客,我们姐妹几个高兴得不得了。来到东坪街上,爸爸请我们到了一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条。那时还没有米粉。虽然那只是儿时的记忆了,但那种面条的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因为爸爸一心扑在工作上,我们三姐妹只有我妈一个人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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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后,爸爸成了一个很尽职尽责的父亲,就像他当年工作时一样,对我们姐妹三人关爱有加。爸爸觉得年轻时为事业付出那么多时间,对我们三姐妹与妈妈亏欠得太多了,于是就竭尽全力地为我们付出。前些年,我在益阳市桃花仑小学当校长,工作比较辛苦,身体又不太好,有一次,得的是扁桃体的病,爸爸就专门来照顾我,给我熬中药,那时的中药还没有压缩包。第一天第二天熬药时,他老是忘了,要不就是烧干了,要不就是烧煳了。后来,每次熬药时,他干脆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看书,生怕再忘记了。熬好后,再送到我学校去,上下午各一次。一个多月,天天如此。”
  说着说着,吕玲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我妹妹家住长沙,因为对装修不懂,如果下水道堵了,房顶漏水了,灯泡不亮了,爸爸只要接到电话,就会立即从益阳赶到长沙来。”吕玲接着说,“有一次,好像是正月初六,正是大雪天,天寒地冻的。爸爸接到妹妹电话后,当天就赶到了长沙,在修水龙头时,被水一冲,把身上的衣服全都冲湿了。但他全然不顾,硬是把水龙头修好后,才换衣服的。这就是退休后的爸爸!”
  “事实上,虽然你父亲在你们小的时候,很少管你们,但他对你们的影响还是特别的大。”笔者安慰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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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在当老师,我姐姐在益阳劳动局上班,我妹妹在银联上班,都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这其实与爸爸有很大的关系,他为我们做出了一个标杆。他很少教我们做事,却注重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与人交往,如何团结协作,灵活处事。2007年,爸爸妈妈带着几个外孙到张家界去,也就是出事的那一次。出事之前,他一边开车,一边欣赏着沿途景色,还一边教几个外孙子如何做人。他说,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做人,做人是第一位,做事是第二位。他说,你不会做人,读再多的书都没有用。你不要管人家知不知道,只要你做出来,人家迟早会给予肯定的……”
  在追忆与忧伤中,潘菊桃老人和她的二女儿、小女儿讲述着吕体委,讲述着这个曾经的丈夫和父亲。
  到此,笔者猛然想起在安化采访文巨刚老人时,他满怀深情向笔者说的:“在我羽业生辉的后面,高高地站着着一个人。他叫吕延求,原安化县体委主任,后晋升益阳市体委主任,是我直系领导,是我的知心朋友,是我战壕里的战友,是我的伯乐,也是我成功路上的领路人。他不仅关心我的工作,更关心我的生活。是他让我在羽校这个平台上工作,励我志,育我能,培我技,成我业,使我名扬四海。而他呢?于2007年,在旅游途中,遇车祸身亡。闻此噩耗,我正住院治病,无奈阴阳两隔,仅备薄礼托友人慰藉其女儿吕俐姐妹。难舍难分手足情谊,特此焚香秉烛,祈祷良师益友在天国路上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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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老这份怀旧的心,感恩的心,让笔者内心感动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开拓者,开拓者的真实生活!我们在关注安化羽毛球现在的辉煌之时,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拓荒者当年的艰辛和磨难。
  安化就这样给历史留下了灿烂的一页,一个很贵族很英国的体育运动,居然在国家级贫困县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耐人寻思的是,安化没有印尼华侨羽毛球高手的身影,只有几个土生土长的“土老帽”,他们的羽毛球事业在日后的几十年里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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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复苏——闪着泪光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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